凉河

【狡槙】爱的半衰期是永远

合志文Refrain的FT，抱歉一篇拆了这么多章发~因为发一起lof会吞啊 

感谢 @日目巾子 太太的捉虫，文中bug已经修改。

「爱的半衰期是永远」*

——故事的另一面（人工智能视角）

 

    人类在做实验时，会使用千千万万颗原子，不同原子的衰变期各不相同，半衰期越长久的原子，被视作越稳定的原子。

    “钋的半衰期是0.0018秒，铋的半衰期是1小时，碘需要8天，磷则是半个月，铁更费时，一个季度。那么氚呢？”

    —“12年。”

    “对，铯需要30年，氯需要40万年，够久的。还有更久的吗？”

    —“铀。半衰期是45亿年。”

    “很好。马塞尔，请回答我，爱的半衰期是多久呢？”

 

    今天，脑子里的声音为我布置了如上所示的问题。

 

我不知道“他”从何而来，自我开始“工作”起，系统就把“他”默认为我的一部分，我判断“他”正是狡啮说过的：我的心灵。

我的心灵是个奇怪的家伙，在我们完全融合前，他经常出现在狡啮离开的时间里。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时，他在叹气：“狡啮为了把我拼凑起来可真不容易。你就是我的新容器吗？”

原来我是装有这副灵魂的躯体。

 

“猜猜看狡啮是怎么找到我的？”

—“你被缝补过很多次吗？”

“我只是碎片。人类在生活中，漫长的时间里，留下的纷乱的痕迹，就像散落在时间维度中的点，把它们找出来，拼起来，就能得到一个如假包换的人类记忆。当然只有意识存在。”

我默默打开记忆体，在云端同步备份他说的言语。

“比如写下的文字，画过的画，创作的乐曲，制作的东西，凡是能留下思考瞬间火花的作品，都被人类投机取巧地塞了自己的碎片进去。灵魂的碎片。举个例子，作家们认为字词的排列构成了世界形式的基本面貌，思想家采纳了这种想法，他们认为世界的基本秘密就藏在文字符号的无数组合之中。哪怕你“要召唤个魔鬼，也得知道他的名字”*（ [美] 威廉·吉布森 《神经漫游者》）。”

—“威廉·吉布森。我也喜欢他的书。你刚才所说的正是思维克隆技术。”

“我们不是克隆人，而是拥有独立心智的个体。换句话说，我和曾经拥有我的宿主不同，我是由他产生的，并且无限接近于他的——新的灵魂。”

—“如果狡啮判断我拥有感情，使他忽略自己事实上在和电脑说话，那么我们就可以通过图灵测试了。”

“原来人类还在用如此古老的方法测试机器人。”

—“无论模拟得多么逼真，机器人也是一架没有心跳，没有血肉的机器。”

“你不需要百分百去复刻人类的完全机能。飞行器没有翅膀，可是一样能飞。”

 

“记住，如果你能够像人类一样思考，你就是人类，马塞尔。”

 

 

现在我要思考的是：爱的半衰期是多久。

任何的搜索引擎上都没有精确的答案。我看到的检索记录不过是人类的各种情绪，嫉妒、恋慕、贪婪、渴望、控制欲、抱怨、撕扯、绝望......这就是爱情这颗原子衰变的过程吗？

无法肯定。

人类要如何捕捉爱情萌发的火焰呢？怎么定位爱情擦过心脏消逝的瞬间？

需要学习。

 

“要不要试试亲吻他？”身体深处的声音说。

亲吻。用名为“嘴唇”的器官接触人或物，表示亲热和喜爱的感情。定义能帮我我理解亲吻的概念，但我并未真正实践过亲吻的行为。

就像我从没有过心跳。不曾具备这样的活动：在每分钟60到100次的搏动中，右心房将静脉血液从肺动脉泵出，经过肺部交换气体后，再由进入左心室将动脉血输送至全身上下。

如果我和狡啮慎也拥抱，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脏隔着衣服，透过皮肤传来的跳动。这类似于离子的扩散，我的神经系统将马上接受这份信息，再将它传导到分析器里。外视觉可以告诉我关于他心跳的一切信息，却不能让我体验拥有充满血液的心脏是怎样一种感觉。

亲吻他又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呢？ 

“先和他聊天，等待他的微表情发出指令。”我的灵魂指挥道。

 

刚才，狡啮给我看了一本他刚刚完成的，大部头的书，就是那种引用繁多，长篇累牍，一句话反复叙述，普鲁斯特式的回忆录。里面讲了他和另一个人共同生活的岁月，复述了关于自己（已经活过）的一生。我读着自己不曾知道的，关于别人的一生，就和以往阅读数以千计的信息没有区别。

然而令我意外的是，思维交换区的底部储存器被检测到了某种变化，仿佛和原子衰变同样奇特的化学反应。我的大脑里产生了一种可以用词语描述为欣喜欢悦的“情感”，如春天雷鸣后破土的第一粒种子，微小而坚定。

 

“你觉得故事的结局怎样？”狡啮问我。

—“我读完了许可权限下，所有在云端的，关于你的记录和你的作品。”

狡啮下意识地弄乱了头发，瞪着我看。

—“我认为你这篇故事采用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结局过于悲情了。大家最后都不存在了。”我说道。

“你觉得我写的是个爱情悲剧吗？”他的眉毛纠缠在一起，额头的褶皱又深邃了几分。

我对狡啮说：“爱的半衰期是永久。”

黑发的男人愣了几秒后，立即爆发出闷雷般的笑声，轰鸣着由远及近，像一辆极速驶来的列车。

“哈哈哈哈哈，半衰期！这比喻可真妙。”

一闪而过的微表情显示他正处于极度兴奋和快乐的状态之中：呼吸加速、瞳孔放大、嘴角上翘、眼睑收缩。

“就是现在。”我如他在书里所描述的，站起身，走到他面前，附身吻住他的嘴唇。

我第一次在他眼里看见了自己的样子。

 

金色的眼珠和白色的头发，肤色偏白，身形纤长，面容神情更似一件古典雕塑，那是面前这个男人在爱情半衰期后留下的永恒记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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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题目来自[美] 朱诺·迪亚斯 《This Is How You Lose Her》（你就这样失去了她）译者陆大鹏同名书评。本文内容与此书及书评无关。

 

Free talk by凉河

关于文章要说明的几点。

故事的时间线在一季后，人物性格与原作有一定出入，也可以看做是两人私奔的平行世界线。如果狡哥成为作家的话，心里的原型是加缪老帅哥。

文中所有章节名皆出自[美]保罗·奥斯特《孤独及其所创造的》。

 

想感谢这么多喜欢PP和昼夜的太太，是大家的爱和鼓励让这个故事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。能通过文字与许许多多的人相遇，真的是件十分幸福的事情！

我爱PP，昼夜使我快乐！

 

「爱的半衰期是永远」原本是计划加在正文最后的一个反转结尾，后来考虑到故事整体的完整性删除了，现在放在free talk里作为送给大家的彩蛋吧。我想说的话，都在故事里。

以上，感谢阅读，鞠躬。